文丨吴颖惠

　　[摘要]中小学生要从学习阅读开始，养成阅读习惯，培养阅读能力，逐渐走向“通过阅读学习”的最高境界。学习阅读是阅读学习的必要准备和前提条件，阅读学习是学习阅读的目的与意义。学习阅读的学科主要是语文、英语等语言文字类学科，而阅读学习则是各个学科的事情，阅读学习是学科教学的重要方式，学生需要通过阅读来进行学习。深度学习、理解性学习离不开学科阅读，学科阅读是学科教学的重要方法。全学科阅读是指每门学科都要开展阅读指导教学，通过阅读来学习学科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并在学科学习过程中培养学生的学科阅读能力和素养。

　　[关键词]学习阅读；阅读学习；全学科阅读

　　[作者简介]吴颖惠，北京市海淀区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正高级教师(北京海淀100080)

　　人类文明发展离不开文明传承，文明传承离不开阅读。从口耳相传到结绳记事再到文字记录，文明传播方式不断演进，人类获取知识和信息的方式不断进化。从甲骨文阅读到书本阅读再到手机、互联网阅读，符号阅读、文字阅读、图表阅读、视频阅读等，阅读载体和对象不断变化，但阅读的本质却没有发生根本变化。进人现代社会，书本阅读和电子媒介阅读几乎并驾齐驱，成为人类获得知识和信息的主要方式，阅读成就了人类社会的教育与学习。

　　一、阅读是一种永不间断的终身学习能力

　　没有阅读就没有教育，引领学生学习阅读是教育的重要任务，也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基本途径。阅读是学生认知世界、调整自我、适应社会的重要手段，也是一个人终身学习能力的集中体现。

　　一个人离开学校走人社会，是否还常常阅读、是否还热爱阅读，这是一个人终身学习能力的重要标志。从某种意义上讲，阅读能力就是终身学习能力。阅读习惯、阅读喜好、阅读能力是终身学习能力的基础，也是终身学习质量的根本保证。尽管在现代信息化社会，人们获取知识和信息的路径已经多元化，但文本阅读仍然是最重要的知识和经验获得方式。人们在阅读时,通过与文本的对话，不断追问,并在实践中不断充实、调整自己，从而让生活变得更加通透豁达、工作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阅读能力是一种终身学习能力，需要为终身学习服务。当然，在不同人生阶段会有学习阅读和阅读学习的区别，小学阶段更多是学习阅读，初高中阶段是学习阅读与阅读学习兼有，而成人阶段则主要是阅读学习，即通过阅读来学习。

　　阅读能力并不是人先天就有的，而是需要后天的引导与培养。与成人阅读不同，中小学生阅读有一个逐渐发展的过程，需要从学习阅读开始，养成一定的阅读习惯，培养一定的阅读能力，逐渐走向通过阅读来学习的最高境界。因此，中小学学科阅读具有学习阅读和阅读学习双重任务。

　　首先是学习阅读。长期以来，学校阅读教学致力于培养学生的阅读能力，聚焦如何让学生学会阅读。在学科教学过程中，教师为学生选择阅读素材,指导学生掌握阅读方法，期望学生能够通过阅读获得学科学习能力。在教学过程中，教师指导学生从阅读中获得知识和信息，进行阅读内容分析，传授阅读的基本方法和要求，进行有效的阅读理解训练。在这个过程中，阅读就是学习的内容，学会阅读是学习的目标。

　　在学校，学习阅读的任务主要由语文学科来承担。语文课阅读以各类文学作品为教学内容，教学生读书识字，掌握基本的语义语用知识，进而理解篇章文字背后的内涵与思想。毫无疑问，这样的学习阅读是提高阅读能力必经的过程，也是开展更广泛阅读的前提和基础。其他学科的阅读，则是在掌握了必备的母语阅读知识、方法的基础上，结合各个学科学习内容特点，开展与学科教学目标紧密结合的活动。比如,通过物理学科阅读获得物理学知识,更好理解物理学的知识和概念。

　　在学校教育中，知识与技能学习仅仅依靠讲授显然是不够的，必须通过阅读达到深刻理解和领会。因此，学习阅读并不是阅读教学的终点，而是起点，教学目标是在学生掌握知识与技能的基础上，运用阅读获得更多理解知识的方法和能力。

　　其次是阅读学习。阅读学习就是将阅读作为学习手段，以阅读的方式学习知识、获得信息。对于学科学习来说，阅读学习有助于学生深入理解学科本质，拓宽学科视野。学生阅读的过程，就是主动参与学习的过程。学生可以阅读学科发展史、名人故事传记、时政信息等与学科相关的文献，在阅读中增进对学科的理解，加深对所学知识的记忆。当学生走出校门踏人社会之后，会面临各种各样、未曾在学校学习过的新问题，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具备阅读学习的能力。

　　总之,学习阅读是阅读学习的必要准备和前提条件。学习阅读主要在语文、英语等语言文字学科开展，而阅读学习在各个学科都可以实施，学科教学需要通过阅读来进行学习。学生深度学习、理解性学习离不开阅读，学科阅读是学科教学的重要方法。

　　二、阅读能力需要全学科永不间断持续培养

　　阅读能力是个体对他人书面语言的接受和理解能力，是“读者能顺利完成阅读任务，达到阅读目的的智力活动所必备的个性心理特征”。^[1]美国高校录取所参考的托福(TOEFL)和SAT以及研究生人学的GRE等考试中，都有大量的阅读内容，阅读材料几乎涉及所有学科，以及新技术进展和应用等阅读内容。阅读素养是国际教育话题，世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起和组织的PISA测评对象是15周岁的在校学生，每三年进行一次。每次PISA测评的重点领域都是在阅读素养、数学素养和科学素养这三个核心领域间轮换。PISA测评的素养不同于对学校课程所设置的学科相关知识的理解或记忆能力，而是指向学生为迎接当今不断变化的现实挑战,运用知识和技能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在日常生活情境下作出良好判断和决策的能力。

　　实际上，阅读素养不仅指文学阅读，思想论文阅读、说明文和非线性阅读等都非常重要，如广告词、说明书、科学史、新技术等都需要阅读，学生通过阅读知道区块链技术的最新应用、人工智能技术的最新发展等。在信息时代，人们处处可阅读、时时可阅读,既需要快速浏览式阅读,又需要慢速理解式、领悟式阅读。

　　所谓全学科阅读就是指每门学科都要开展阅读指导教学，通过阅读来学习学科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并在学科学习过程中培养学生的学科阅读能力和素养。从《普通高中课程标准(2017年版)》中可以明显看出，几乎所有学科都对阅读提出了要求和建议，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学科的课程标准都有关于科学史教育的具体要求。比如，体育与健康学科就明确提出要“引导学生通过图书报刊、网络、电视和广播等多种途径，获取体育文化的相关知识，提高体育文化素养”。

　　在新一轮国际教育改革过程中，阅读已经从简单拼写、识字、读课文以及对书面文本理解和诠释等走向阅读素养和阅读能力的全面提升，更加注重学生运用语言知识去完成应用型阅读任务，更加重视科学性阅读、思想性阅读、艺术类阅读和生活类阅读。阅读已经成为学生增长知识、发展能力的有效手段，也成为寻求信息、理解文本和解决问题的必备能力。

　　三、全学科阅读开启育人方式的深刻变革

　　众所周知，中小学教育教学是按照学科设置的,每门学科都有其独有的教学目标和任务。所谓学科通常是指教学科目，是依据一定的教学理论组织起来的知识和技能的体系，是学校教学内容的基本单位。^[2]学科阅读是学科学习的方式之一，是伴随阅读的深化推进而出现的新的阅读发展趋势。

　　学科学习既需要通过听讲和实验来获得知识,更需要通过阅读获得信息、领悟知识,做到融会贯通。学生在学校要读书，读书是学校教育的主要任务，因此各个学科都需要阅读，阅读是全学科的事情。学生为了学习知识、提升素养，要以学科为单位开展课内外阅读，通过阅读获得对本学科知识的理解、领悟、掌握和应用，阅读是一种深度学习，是学科学习的基本能力，每一门学科都离不开阅读。

　　学科阅读的范围既包含依据国家课程标准所设置的基础教育阶段所有学科，还包括综合实践活动、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中的阅读内容。学科阅读的媒介是指具有学科属性或与学科知识密切相关的文字、图表、图像、公式、符号、视频、网页、PPT等。学科阅读的本质是为了学习各门学科而进行的主动获取信息，并对阅读材料进行感知、理解、归纳、诠释、分析、质疑、反省、推理、批判、鉴赏、评价、探究的一系列思维过程。

　　学科阅读是一种专业性认知活动，引领学生走进博大精深的学科世界，帮助学生以学科的视角看待世界，形成学科观念、学习方法、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具有独特育人价值。

　　全学科阅读指向阅读领域与内容的扩展，从个别学科阅读走向全学科阅读，强调阅读的全学科覆盖、全方位推进，让阅读成为中小学生必需的一种学习方式，引导中小学生从“学会阅读”走向“通过阅读学习”。语文、外语是以讲授阅读为主的学科,学生要学会用不同语言阅读，学习阅读是语言类学科的一项重要内容。而数理化和艺术类学科则是阅读实践活动，需要通过阅读来学习学科知识。学校的阅读学习是非常广泛的，学生不仅需要文学阅读、历史阅读、社科阅读，而且也需要数学阅读、科技阅读、艺术阅读、体育与健康阅读。在基础教育阶段，阅读是指向核心素养最有效的学习方式，学科阅读就是要在每个学科学习过程中更加重视“通过阅读的学习方式”。

　　通过对近年来我国中高考科目考题阅读文字量、题型的分析也可以看出：阅读文字量增加和阅读能力考查不仅体现在语文、英语学科中，理科试题阅读文字量也呈现出明显增加的趋势。有研究表明，不少学生在语文、外语之外的其他学科之所以存在学习困难，正是由于阅读能力不足；在放弃作答数学应用题的学生中，很多是因为读不懂题目；而对核心素养的考查要求有更多基于真实情境而设问的题目，应对这些变化都需要良好的阅读能力作为支撑。如生物试题以学科特色鲜明的科学研究为情境，语言科学、逻辑严密且清晰易懂，能够有效考查考生的科学阅读能力。可见，学科阅读也成为当前中高考命题变化的重要导向。阅读是综合性学习能力,它指向的不是基本知识和基本能力，而是学生的核心素养。

　　全学科阅读材料丰富，能够扩充教材之外的知识，让学生在阅读中加深对学科本质的把握，养成学科思维，提升学习能力。以数学学科为例，数学阅读主要包含文字、符号与图形阅读，有三种不同的语言体系，学生阅读时需要将三种数学语言不断转换，从不同形态表达数学内容，体会数学学科的逻辑性与系统性。当学生能够在阅读中把握三种语言的本质时，也就增进了对数学学科的理解，提高了数学学科学习能力。

　　当前中小学课程主要按照学科设置，每门学科都有阅读内容，阅读应该作为学科学习的主要方式。但是由于一些观念误区，导致长期以来忽视学生的学科阅读内容，影响了学生阅读素养的全面提升。因此，加强学科阅读应该成为当前教学改进的一个着力点，迫切需要从学生核心素养培养的角度全面提高学生的阅读素养和阅读能力，激发学生学科学习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让学生拓展学科视野，理解学科本质，逐步形成学科思维习惯，培养跨学科人才。

　　四、全学科阅读需要遵从学科固有的教学规律

　　全学科阅读是当今教育实践改革催生的一个新概念。它不是来源于教育理论的逻辑推演，而是来源于教育实践的深化发展。三年前，北京市海淀区教育科学研究院联合北京一零一中开展了连续两年的全学科阅读研究工作，要求每门学科都要开展学科阅读学习，研究出版了涵盖11个学科的学科阅读指导丛书，用实践证明了全学科阅读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清晰勾画出全学科阅读知识图谱。其中《学科阅读通论》一书，将学科阅读理论思索和实践模式完整呈现了出来。

　　全学科阅读的第一要义是“全”，即将所有知识门类的符号信息都纳入阅读视野，在注重文史阅读的基础上加强科学与艺术阅读。科学阅读包含科普文章、科学史、数字公式等的阅读，艺术阅读包含艺术作品、艺术文本的阅读，极大丰富了阅读的可选择性。全学科阅读突破了以往阅读局限在语文学科的桎梏，延伸了阅读的边界，拓展了阅读的广度，加深了阅读的深度。全学科阅读的确能够加深学生对学科本质的理解，培养学科学习所要求的习惯、态度、精神与方法。

　　当然，学科阅读与学科学习紧密相关。阅读内容需要因学科而有所不同，比如科学类阅读不同于文学类阅读，文学类阅读不同于哲学类阅读，哲学类阅读又不同于艺术类阅读，等等。学科阅读需要引领学生以学科的视角看待世界，帮助学生形成学科的观念、方法、思维、习惯等。学科阅读具有本学科学习的基本特征，与学科核心内容学习紧密相关。

　　一是目标性。学科阅读具有明确的学习目的。阅读效果与阅读目的相关，不能漫无目的、随心所欲地阅读。比如，在进行历史学科的史料阅读时，应结合史料特点、教学目标、学生学情等情况，确定具体的阅读目标，设计阅读问题，引导学生阅读，确保学科阅读的有效性。

　　二是学科性。学科阅读的阅读素材具有鲜明的学科性特点。学科不同，阅读的文本也会有差异。如语文学科的阅读注重语言文字的理解鉴赏，阅读的文本以文学类作品为主；自然科学类学科如数学、物理等，则以公式、图表、图形等非连续性文本为主要阅读对象；艺术类学科如音乐、美术的艺术作品就是学科阅读的主要内容，包括音乐作品、绘画作品、雕塑建筑作品等。

　　三是理解性。学科阅读有助于学生融会贯通地理解学科知识。长期盛行的讲授式教学，将知识单向地传递给学生，学生理解性学习明显不足。学科阅读要求学生在阅读过程中自然地理解知识，建立起知识之间的联系，扩大学生认知视野，不断深化学科认知，形成学科素养和能力。

　　四是拓展性。学科阅读有助于学科学习不断深化、拓展。学科教学中普遍存在的重复性机械训练剥夺了学生大量的自主阅读时间，窄化了学科学习。学科阅读让学生在阅读中学习，通过阅读掌握学科知识内容，形成较为全面的学科认识，激发学科学习的兴趣和动机。

　　五是应用性。学科阅读属于一种应用型阅读。学科阅读内容包括知识性强的原理性阅读和实践性强的应用型阅读等。如日常生活中的商品说明书、操作指南、导航地图等，将这些阅读素材融人学科教学,联系实际生活，有利于学科知识的应用，让学生领会学科知识的实用价值。

　　总之，全学科阅读着力解决阅读素养的窄化问题，倡导全学科开展阅读学习，为不断提高中小学生的学习质量探索了一条可行路径。通过大量阅读让学生理解和掌握学科知识，不断提高学生学习能力和水平，成为具有终身学习能力的人。